我们学校有位“摇钱树”，“摇钱树”有两项技能，一能“摇”，二善“呼”！
三三两两女学生，边吃零食边嬉闹，探着脑袋望。“‘摇钱树’天天念叨让咱别咋咋呼呼，‘摇钱树’在哪里？”“我在这里！”雄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大家暗道不好，要被“收拾”了。“摇钱树”拧着眉毛，瞪着眼睛把几位女生瞅了又瞅，“边走边吃辣条边说话呛到气管你们有得受，馋嘴哈喇子从眼睛里流出来的时候别哇哇叫！”脚步不停，揣着他那锈斑脱漆的保温杯上楼了，学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没被请办公室！
“摇钱树”本名叫做杨桥树，是新晃侗族自治县扶罗镇中学的数学教师。“摇钱树”既是他的绰号，也是他的勋章。论起来源，最初是因为名字谐音，之后被赋予了新的意义。
“摇钱树”动不动就摇学生。早餐时间、静校时间、课外活动时间…走过路过的都要问一问，“今天学的知识掌握了没？来复述一遍。”特别是改作业的时候，只要眉头越皱越紧，呼吸越来越重，同办公室的老师就知道他要开始“摇人”了。“噌”一下站起来，转身出办公室门就开始喊：“叫某某某到办公室来！”“这个题你没掌握，公式错了…”一遍又一遍，学生不懂不罢休。久而久之，不懂的学生看着他就躲，越躲他越“摇”！学生说，“摇钱树”天天都在开盲盒，看今天会“摇”着谁！
学生都说桥树老师有“三摇”，一“摇”解题思路，二“摇”解题方法，三“摇”解题技巧。有了这棵“摇钱树”，同学们数学考试不发愁！桥树老师任教班级的学科，成绩排名总能处于前列。
“摇钱树”不仅仅是学生学习的“摇钱树”。老师生病，可以“摇”来药品；同事返城或返校可以“摇”来他的便车，在短短五年间，不下于三名怀孕女教师长期“摇”他的便车；学生缺路费生活费，能“摇”来他的帮助；偶尔赶不上食堂的饭，可以“摇”来面包；甚至有了摩擦闹了矛盾，还能“摇”来他的“小法庭”。学生爱“摇”他，同事爱“摇”他，连家长，都经常“摇”他。
“摇钱树”个子不高，但嗓门极大，像村里的高音喇叭。“这清洁区咋还有垃圾，快来人打扫！”楼下一声吼，教室抖三抖。他常用他的大嗓门远程遥控，“呼”学生扫卫生、进教室，因而有了另一个称呼：“大嗓门”。
“大嗓门”一板一眼，严肃认真。上课铃刚响，他就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进教室。“同学们，今天我们学勾股定理。”雄浑的声音仿佛能穿越整个楼层，一下子就吸引了同学们的注意，教室的空气为之震动，让人振奋。“你们知道为什么‘勾股定理’又被称之为‘毕达哥拉斯定理’吗？”一字一顿，表情凝重，同学们摇头。“因为毕达哥拉斯发现这个定理时高兴得跳起来崴了脚，所以大家称为‘毕达哥拉斯崴脚定理’，简称‘毕达哥拉斯定理’。”大家沉寂一秒，随后爆发哄堂大笑。“我现在仍然对这个细节记忆深刻，桥树老师当时表情很严肃，标配的大嗓门冷不丁蹦出个笑话，反差感极大，风趣又形象的解释让我们一下子就记住了这个定理的名称。”尽管已经毕业四五年，小雨仍觉着这堂课就在昨天。
这位“大嗓门”老师不仅专业基础扎实，寓教于乐，还熟读孙子兵法，善于与学生周旋。
天灰蒙蒙亮，起床的广播还未响起，“大嗓门”已经踱步操场，“恭候”他的“小主们”。冬季寒冷，跑起操来冷风呼呼地往脖子里灌，总有调皮的学生懈怠，悄悄跑到树下偷懒。“大嗓门”神出鬼没，从背后钻出，轻拍肩膀，学生讪笑，他再放出标配的大嗓门，一群偷懒集结的学生被他“呼”进队伍，跑得飞快。久了大家熟悉了他，知道这“大嗓门”“只打雷不下雨”，有时故意躲树下等他来“呼”，再拌着鬼脸作鸟兽散，他宠溺笑笑，这些调皮鬼！“大嗓门”也不是时时都“呼”，曾经有个爬墙外出的调皮学生，他发现之后默不作声，绕到围墙外边，当学生翻阅阻碍以为“胜利在望”，一落脚就看见一张严肃的面孔，大眼瞪小眼，灰溜溜地被提回办公室严肃教育……多年之后学生回校看望他，忍不住问：“老师，您当时看着我翻围墙，为什么不像平时一样大声‘呼’我？”“我怕吓着你，你要是一哆嗦摔下去，我还得扛你去医院！累人咧！”他眯着眼睛似在回忆当年，嘴角的笑意噙不住。
杨老师从教近三十载，“大嗓门”就“呼”了近三十年，“摇钱树”摇了快三十年。春去秋来，寒来暑往，“呼”走了他的青春，“摇”白了鬓边黑发。在新晃这座边陲小县，他从茶坪学校“呼”到新寨中学，又从新寨中学“摇”到凉伞镇中学，如今“摇”到扶罗镇中学。不管在哪所学校，他总能轻易地“摇”进学生的心坎，“呼”来家长和同事的信赖。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时光流转，岁月更迭，但“摇钱树”仍如老黄牛般默默耕耘在教育这片热土，用他的大嗓门，做学生的风，努力将一批批侗乡娃娃“扶”进更高学府，“摇”宽学子的人生之路。
（作者单位：新晃侗族自治县扶罗镇中学）
编辑：李薇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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