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犯那么大的错啊，为什么要惩罚我？”
“都犯错了嘴还那么硬，眼里还有校纪校规吗？”
……
寂静的正午，德育处很热闹。死不认错的男孩子，气愤不已的我，为了让对方败下阵来互不让步。
男孩名叫刘衍，天资聪颖但不勤奋，上课别人在认真记笔记，他却拉着同桌聊天，和隔壁桌嬉皮笑脸。为了让他改掉这个坏毛病，我私下不知道和他沟通了多少次，这次只是在班上警告一下他居然当众顶嘴，便被“请”到这里来了。
此刻，他伯父伯母拉着他，示意他别冲动，可他仍满脸不屑，如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我们之间像拉锯一般僵着，钟校长扶着额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盛满疲惫。可当目光扫到男孩子时，刚才的疲态却瞬间消失不见，一抹愉悦的笑意从他嘴角蔓延开来：“你说老师针对你？我可没见过其他同学因为上课讲小话说老师针对他的，你再仔细想想，老师真的对你不好吗？”
“老师，我……”刚才还剑拔弩张的少年此刻却像斗败的公鸡般垂下头，嘴里嗫嚅着：“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硕大的眼泪开始从他眼角滑落。
“好的，别急，你慢慢说，让老师先去忙吧！”钟校长缓缓说道。
有了德育处的“庇护”，班上安静多了。最后一节课我正埋头改作业，一句怯怯的“老师”打断了我的思维，抬头一看，是刘衍。我看着他，他便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迅速承认错误了。这还是那个折腾了个把月，死不认错的男孩子吗？太神奇了！我在心里默默为德育处竖了一下大拇指。
放学前，我到德育处打探情况。“你们都是急脾气，谁都不肯让步，这不，就僵持不下啦！”童主任笑着说。
“对！你们就像两座火山，两边一碰上就越烧越凶，所以问题解决不了。其实孩子嘛没大错，和他好好聊一聊他也就理解了，没问题啦！”钟校长接着说。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碰到问题果真还是需要一个“中间人”，我心中豁然开朗：可不是么？原本是一个小问题怎么上升到家长来了还解决不了呢？确实是我冲动了。
风平浪静了个把月，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在全年级传开：要举行篮球比赛了！一时间，上课空手练投篮动作的少年们便多起来，课余站在栏杆旁翘首望向篮球场的身影也多起来。
好不容易盼到了比赛，赛场上，女孩子们拼命呐喊，篮球队队员们奋力激战。一个星期后比赛结果出来，我们班又是年级前三。一瞬间，课间又开始热闹起来。
“家人们谁懂啊！刘衍那个三分投得太帅了！”
“是呀是呀！叫其他班得意，一个刘衍就吊打他们一个班了！”
“对！我们班太厉害了！”
………
女孩子们叽叽喳喳讨论着，我却开始紧张了，这么夸下去，享受着明星光环的刘衍恐怕又要“飘”起来了，这次可不能再叨扰德育处和教导处了，我得靠自己的智慧将他和班级拉回学习的正轨。
于是，在接下来的班会课上，我让孩子们讨论何为“集体荣誉感”。篮球比赛刚结束，孩子们讨论得最多的便是篮球赛了，表现突出的篮球队员和啦啦队员便成了大家追捧的对象。
眼看时机成熟，我伸手做了一个“嘘”的手势，顺手打开了班级日常管理的一些图片，有孩子们一起认真听讲的图片，有一起认真讨论难题的照片，还有认真打扫卫生的图片……最后放出来的便是进初中以来班级及个人获得的各类奖项。
“同学们，无论是个人获得的奖项还是集体获得的奖项，都离不开什么？”
“离不开我们所在的班级！”不少孩子大声说。
“说得好！回去我们反思下是否将集体荣誉观念融入到个人活动中，并且书面总结下吧！”
第二天交上来的反思中，刘衍的特别醒目：内容不够丰富，字迹还潦草。但因为他很久不讲小话，我私下还是夸了一下他，最后提醒他把反思重新写好。
八年级的学生，叛逆而张狂，教室里，青春期的剧本每日都在上演。一眨眼，九年级的时光又如期而至。在潜心研究了德育处，教导处及年级组老师们给的建议后，我收敛脾气，不断在班上放大孩子们的优点，促成同桌之间的合作与竞争，曾经“硝烟弥漫”的班级逐渐焕发出新的活力。
“兰兰姐，你跟娟姐说下，我想跟你坐一起认真学习，为考上高中赌一把。”有一天，班上的优生黄兰兰用她妈妈的手机给我发了刘衍和她的聊天记录。
我心里窃喜，但表面云淡风轻，回复道：“可以，如果他违纪随时调开！”
我没有想象少年在收到这条回复后是怎样的表情，只知道在后来的课堂上，那个爱说爱笑的顽皮少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课堂认真听讲、课间虚心请教的斯文学生。
中考后，他如愿考上了理想的高中，发来道谢的信息，言语中是不可抑制的惊喜和激动。我亦感慨万千，曾经的迷茫少年即将成为思想成熟的高中生，这场关于青春的博弈，我们都赢了。
（作者单位：湖南省平江县思源实验学校）
编辑：李薇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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