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日前，湖南省委省政府出台重磅文件《关于进一步提高义务教育质量的意见》，这是党的二十大对教育作出新的重大部署之后，全国首个就提高义务教育质量发布的省级重磅文件，标志着湖南吹响了提高义务教育质量的“集结号”。文件提出了20条重要举措，其中许多具有湖南特色，有很强的针对性。为深入宣传贯彻落实文件精神，湖南教育新闻网特别策划了“聚焦提高义务教育质量”系列报道，敬请关注。
【聚焦提高义务教育质量系列报道⑥】
从“开齐课”到“上好课”，走教制为乡村教育赋能
湖南教育新闻网报道 记者 李薇薇
1月17日，湖南省委省政府出台《关于进一步提高义务教育质量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其中明确提出“实行学区（乡镇）内教师走教制度，重点支持音体美劳等学科教师开展走教，各级政府根据实际给予相应补贴”。“走教”打破了学校之间的教师“固化”局面，从而加强一个区域内教师的统筹配置，从一定程度上解决了师资短缺、配置不均等问题。
一场长达20年的探索
“走教”并不是新事物，早在2003年，岳阳县已经出现了“走教”教师群体。届时，岳阳县有187所偏僻乡村小学无法撤并，“片联校”应运而生，针对音体美等学科师资缺失的问题，“教师走教”作为全县农村小学办学的基本形式。当时，岳阳县共建片联校113所，设走教点185个。2005年，岳阳县片联校达到135 所，担负走教任务的教师多达615人。
“多校联管，老师走教”模式立足实际，基本上解决了原来一些偏远简易小学教育教学资源严重缺乏的问题，从而有效地促进了义务教育的均衡发展。在当时，岳阳县的这项探索开全国先河，是了不起的“创举”，还得到了时任国务委员陈至立同志的批示：“对这种好做法要总结推广。”
时至今日，“走教”已经成为一个常见词，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的《关于全面深化新时代教师队伍建设改革的意见》，湖南省委、省政府印发的《湖南省深化新时代教育评价改革实施方案》，以及省委全面深化改革委员会第四次会议审议通过的《关于加强乡村教师队伍建设的意见》等一系列文件，都明确实行走教制度。
衡南县位于湖南省东南部，是一个人口大县、教育大县。2019年，衡南县成为湖南省城乡“校联体”改革试点县，采取“1+N”的形式成立联合学校，在联合校内部，推行教师走教制度。
“目前全县有联合学校23个，‘走教’制度从2020年开始在全县推行，让专业课教师‘按需流动’。”衡南县教育局人事股负责人肖益军说。据了解，在2020年下学期，全县各乡镇联合学校参与走教的音体美等学科的教师达330人，有效解决了边远学校音体美学科“教师派不进、课程开不齐”的问题。
怎么走教？谁来走教？这一项具体工作下放到了联合学校，由学校根据实际情况自行决定。“我们学校的走教区域覆盖了10所村小，目前基本是音体美科目的教师参与，这些学科教师在我们联校相对短缺。”衡南县宝盖镇中心学校校长全宏细说。他表示，因为每所联合学校下管理的所有学校都是同一个法人，不存在校际壁垒，目前，该校已经有20余名音体美科目的教师参与到走教中。
英语教师王露来自衡南县咸塘联合学校主校区，她每周都会来柴冲校区为学生们上英语课：“每个星期都来给学生上五节英语课，他们上课非常活跃，也很积极。”
从某种程度上说，衡南模式与早期的岳阳模式相似，但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走教制度有了更好的基础条件，跋山涉水甚至险象环生的走教之路已经成为过去。“现在大部分教师都有车，我们在安排走教工作的时候，也会充分考虑交通问题，合理安排、配比有车和没车的教师。”全宏细说。
除了衡南，浏阳、株洲市渌口区、耒阳、新田、新晃等地，都已出台文件明确推行“走教”制度，“走教”已在湖湘大地上遍地开花。
走教队伍要从“有”走向“优”
“走教”的推行无疑为师资力量匮乏的乡村学校“解渴”，保证了课程的“开齐开足”，但是，如何要让学生从“吃饱”到“吃好”，走教队伍要从“有”到“优”，还有一段的距离。
“要让教师走教真正走起来，得到欢迎和认可，教师的选拔很重要，必须要选拔那些专业素养过硬、责任心强的教师。”武冈市实验中学教师刘传斌说
确实，走教要从保“量”上升到保“质”，就要在师资队伍建设上有要求，吸纳更多的骨干教师加入其中，而现有的激励机制显然有些吸引力不足。
以衡南为例，给走教教师的补贴并没有专项经费，一般来源于教育局财政和学校财政两级补贴。“以路程为分水岭，5公里以内的，一次补贴15元，5公里以上、10公里以内的，补贴25元，10公里以上补贴35元。”肖益军说。在此基础上，学校也会给予一定的交通和课时费补贴，“一共是50元左右。”全宏细告诉记者。
而记者从新田县教育局了解到，新田县除了在每个农村教学点安排了镇中心学校的音乐、体育专职教师走教以外，还在2022年底出台文件，将“走教”与职称申报挂钩，鼓励因没有农村学校工作经历而不能申报高级、一级职称的教师，“通过到农村学校走教的方式解决农村学校工作经历问题”。
现实中，许多乡村骨干教师多已获得中、高级职称，如何做好中心校本部的班级教学和管理才是这些教师关心的重点，这同时也是家长、学校和上级政府部门评估其工作成效的重点。
此外，联合学校的模式并没有普及，有些地区的校际壁垒还是存在。“真正优秀的教师是学校不可缺失的‘王牌’，更是学校在主持开展业务性工作、申报项目甚至对外交流时的‘支柱’，学校出一般也不会选派这些教师参与走教。”汉寿县教育局教研室教研员黄彦文说。
据记者观察，虽然“走教”在全省多地早有实践，由于走教时长、教学评价考核标准、教师业务水平要求等都没有统一的规定，走教教师管理制度也存在缺乏顶层设计和指导等问题，“走教”在具体执行过程中，区域之间差异大。
要想乡村教师“走教”在具体执行中得到保证成效，需要投入更多的人力物力，让教师有实实在在的获得感，意见中就提到要“完善乡村学校教师周转房分配制度”“为长期扎根乡村的教师出台免费乘坐公共交通工具、游览相关景区（点）门票优惠等政策”等政策。
“一方面考虑到因乡村学校所处的地理位置分散且偏僻，可以让走教教师实行弹性上下班制度，人性化管理。”武冈市大甸镇中心学校校长朱俊中认为，“另一方面，可以充分利用信息化教学手段，积极开发线上资源，实施网络直播同步教学，使乡村学校的音体美劳等学科教学走深走实。”
“走教”是现实最优解，而非问题最终解
“走教”在不增加教师编制的情况下，实现了区域教育均衡，为师资短缺“解渴”，是小规模学校师资难题的现实最优解，但并非最终解。
“花在路上时间多，天气变化、任务繁重、缺乏辅导，都会影响教学效果。”平江县三市中学教师余民强说，在他看来，教师走教只是弥补乡村学校师资缺乏的一种无奈之举。
“教育教学本身是讲究积淀的，尤其是新高考后的新一轮教育教学改革，更是讲究日积月累的连续性，不是一朝一夕、一师一年能改变的，太薄弱的学校无法靠一两名优秀教师的来上几节课而得到彻底改变。”黄彦文说。
“走教”可能在短期内对弥补乡村师资短缺起到一定作用，但难以作为乡村教育的长期支撑，解决不了青年教师“招不来”、优秀教师流失、男女教师比例失调等诸多问题，从这一点上来讲，解决农村教育的师资问题更需要的是长效机制，让乡村教师进得来、留得住。
近年来，中央和我省出台了一系列文件，明确加强乡村小规模学校和乡镇寄宿制学校（简称“两类学校”）的建设，要求配齐配强乡村教师、不断提高教师待遇。但是，小规模学校学生人数少，如果要保障小规模学校能够开足开齐国家规定的课程，师资力量必然短缺，而且，寄宿制学校的住宿、安保、医疗等任务也对“增编”有所需求。“乡村学校大多是小规模学校，班额严重不足，按照师生比核算编制，吃力又吃亏。”朱俊中说。
“总体上，乡村教师不管是从数量上来说还是从结构上来说，都是缺。”湖南省教育科学研究院副院长赵雄辉表示，“整体乡村教师生存状况还有一些问题。”
在他看来，这就要求县级政府要“挖潜增效”，解决缺编和超偏的双重矛盾，建立中小学临时周转的编制专户，专项用于解决产假、老龄化和结构性缺员等带来的问题，杜绝学前教育挤占中小学教师编制、“在编不在岗”等现象，确保乡村教师应有的数量。
“现在乡村教师队伍建设不仅仅是要改善教师的生活条件、工作环境，还要让老师更有尊严地工作，有职业快乐、有未来前途、有社会地位，这样才能够实现乡村教师队伍建设的良性循环。”赵雄辉说。
编辑：李薇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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