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日前，湖南省委省政府出台重磅文件《关于进一步提高义务教育质量的意见》，这是党的二十大对教育作出新的重大部署之后，全国首个就提高义务教育质量发布的省级重磅文件，标志着湖南吹响了提高义务教育质量的“集结号”。文件提出了20条重要举措，其中许多具有湖南特色，有很强的针对性。为深入宣传贯彻落实文件精神，本网特别策划了“聚焦提高义务教育质量”系列报道，敬请关注。
【聚焦提高义务教育质量系列报道①】
对县级教育局长“专业化”要求意味着什么？
湖南教育新闻网报道 记者 李薇薇
近日，湖南省委、省政府出台《关于进一步提高义务教育质量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明确提出“要选优配强教育部门领导干部，原则上县级教育局局长应具有教育专业背景或教育工作经历”。“教育专业背景”侧重于教育理论基础，而“教育工作经历”则关注教育教学实践。这是湖南首次在教育局局长的任职资格上明确提出“专业化”要求，倡导内行人办教育。
备受关注的“出身”
2019年两会期间，《中国教育报》发布了北京师范大学的一项调研结果。数据显示，全国26个省市的2898名教育局局长中，有相当一部分非教育领域出身。这引来了众人“围观”，人们对“外行能否当好教育局局长”展开了讨论。
为何教育局局长的“出身”问题如此备受关注？
一方面，由于教育是一个专业性很强的领域，若缺乏相关的专业知识、专业思维能力，是难以在短时间内进行弥补的。
另一方面，在区域教育中，教育局局长是推动当地教育事业改革和发展的关键少数，而教育局局长的专业水平，又是支撑其履行好岗位职责的重要基础。“现在全国共有各级各类学校约53万所，在校生2.91亿人，其中义务教育阶段学生占到了1.58亿人，教师1000余万名，规模很庞大，情况也很复杂。”湖南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博士生导师、教授常思亮说。面对复杂的教育问题和教育形势，“若不懂教育，教育局局长很有可能想当然地处理教育的问题。”作为深耕教育领域近40年的名校长程红兵，曾表达过对“外行”当局长的担忧。
不少一线教师对此也深有体会。“不是内行，管理起来，就缺少科学的管理方式和创新意识，只是传达上级文件精神。”益阳市人民路小学教师尹智慧感慨。
“上任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还很难进入真正的教育人角色，等到刚刚熟悉教育业务，三五年的任期又到了，这容易造成教育决策的盲目性和短视行为。”华容县职业中专特级教师蒋冬文说。
势在必行的“专业化”之路
其实，早在2007年，《湖南省委省政府关于建设教育强省的决定》中就已要求“选拔有教育工作经历、有较强教育管理工作能力的优秀干部担任教育行政部门主要负责人”。
“《意见》再次强调了这一点，说明没有教育专业背景或教育工作经历的干部配备到县级教育局担任局长后，已经对我省基础教育的发展与提升产生了不良影响，这一问题必须引起重视。”曾获全国教育系统先进工作者、担任过平江教育局十年“当家人”的吴定辉认为，“此次文件再一次表明，县级教育局局长还需由内行的干部或懂行的干部担任。在省委、省政府下决心推进义务教育质量进一步提高的关键时期，把具有教育专业背景或教育工作经历的优秀干部选拔到县级教育局局长岗位，显得尤为重要和迫切。”
“这是湖南在践行党的二十大报告，推进建设教育强国的一个重要举措。”湖南第一师范学院教育学院教授李金国表示，湖南省对教育部门行政领导选优配强的部署安排，是落实当前建设高质量教育体系与深化教育改革的重要手段。
据了解，推进教育局局长专业化，湖南并不是第一个。
早在2010年，山东就在全国率先提出了地方教育局局长的专业化和任职资格问题，要求各县（市、区）在选拔新任教育局局长时，要考虑到相应的教育工作经历。
2015年，海南发布《海南省人民政府关于进一步加强县域义务教育均衡发展工作的通知》，明确提出，县级教育局局长的选拔任用“一般应具有从事教育教学工作3年且具有教育管理岗位2年以上任职经历等条件”。
2021年，贵州在《关于深化教育教学改革全面提高义务教育质量的实施意见》中也提出“县级教育行政部门负责人和中小学校长原则上要具有中小学教育教学管理经历”。
越来越多的地区将“专业”设为县级教育局局长的任职要求，“学生成长、教师成长、学校发展都有自身的规律，如果教育局局长没有教育背景，很难准确把握这些教育规律，继而做出科学的决策。”常思亮说。
《意见》提出局长的专业化这一要求后，引发了不少一线教师的共鸣。
“这将带来湖南教育的新变化！”益阳市梓山湖学校教师唐晖说，“事非经过不知难，只有内行人管理业内人才能明事理、接地气，更好地响应教育政策。”
娄底市杉山中学教师贺海平表示，教育工作是需要“热情”和“奉献”的，没有深刻的教育真体验，难以对教育怀抱真情。“只有教育内行出身，体验过教育工作的辛劳，才能够‘说教育话，办教育事’。”
“有教育经历的局长，熟悉教育中存在的问题，了解教育各群体的需求，能够更好地从教育规律出发，有预见性地采取科学措施。”浏阳市浏阳河中学教师周芳元说。在他看来，专业的局长更有“减负”视角，让教师安心从教，让学生静心学习。
曾任江华瑶族自治县教育局局长的唐孝任，将“专业”背景对工作的助力总结为“定力”。在他看来，教育中有一些认识的误区，例如唯分数论、唯升学率论等，“如果没有深厚的专业素养，‘定力’不够，就很容易掉入追求功利的陷阱中”。
有待“升级”的人才通道
“原则上县级教育局局长应具有教育专业背景或教育工作经历”，是一道任职门槛，如何有效落实这一要求，还须设置合理的选人用人机制，为优秀的基层教育人才打通职业道路的上升空间和上升渠道。
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随着行政、事业单位两种编制管理体制逐渐明晰，学校的人才要进入教育局并不容易。“以前的大部分局长，都是校长出身。但现在，校长是事业编制，教育局局长是行政编制，基层教育局局长的选拔机制主要遵从组织部的干部遴选程序，事业编制和行政编制之间的流通，在组织制度层面有一定困难。”常思亮分析。
以怀化市为例，记者从市教育局了解到，目前，县级教育局面向学校的选人用人主要有三种方式，一是遴选教师到教育局跟岗学习，在有空编的情况下，再研究正式调入工作；二是面向辖区学校公开招聘；三是直接调入资深校领导或教学能手。但即使进入教育局，也仍旧是事业编制。
“要通过‘调任’才能完成从事业编制到行政编制的转换。”怀化市教育局人事科工作人员杨艳告诉记者，近年来，怀化市教育局有9名人员按照程序，通过“调任”从事业编制转为行政编制，完成了“身份转换”。
那么落到县级教育局，是否也能按照这样的规则进行“调任”呢？记者通过调查了解到，这样的情况，很少。“我任职期间，江华县教育局内部，从事业编制转为行政编制的，只有1人。”唐孝任告诉记者，因为身份的障碍，很多教育管理人才无法上升到更高的平台。
怀化市教育局曾经收到过来自县级教育局的建议——特设分管教学业务工作副局长事业编制岗位，遴选具有副高级以上（含正高级）职称的优秀校长或校级领导担任。这样既能充分确保“专业的事由专业的人来做”，又能继续保障高级或正高级职称专技人员的工资待遇。“目前这只是一个设想”，杨艳说。
“这条渠道需要打通。”常思亮说，但同时他也提出，要警惕“学而优则仕”与“为仕则学优”的思想加剧教育行政化。
2019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了《中国教育现代化2035》，该文件提出，到2035年我国将总体实现教育现代化，迈入教育强国行列。当前，我国教育已全面进入后普及化阶段，教育发展的主要矛盾已从如何“有学上”转向如何“上好学”，全面提高教育质量、建设高质量教育体系已成为中国教育的战略性任务。
“从体制机制到考试评价，从师资队伍建设到课程教学，从教育优质均衡发展到学校组织文化建设，从教育信息化到学校变革等，教育部门领导将面临严峻的专业、素养、教育领导力等巨大挑战。”李金国说。
毋庸置疑，县级教育局作为最基本的教育行政单位，领导干部只有了解人的成长特点、懂得教育的发展规律，才能在教育事业中始终把准“办好人民满意的教育”这一宗旨，为建设教育强国、人才强国奠定坚实基础。
编辑：李薇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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