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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天使”“宝宝”筑梦

————沅江特殊教育采访记

2022-09-28 11:20:30 来源:湖南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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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翼的天使”“星星的孩子”“唐宝宝”……日常生活中,人们给有明显身心缺陷的孩子,如盲人、听障人(聋哑人)、智障儿童(唐氏综合征)、孤独症儿童等,起了这些特别好听的名字。但是“天使”也好,“宝宝”也罢,他们终究得长大,终究得走向社会;他们梦想康复,梦想说话,梦想读书,梦想工作。

特殊教育,帮助这些“天使”“宝宝”实现梦想。

迎春花、油菜花、樱花、桃花争相灿烂的春天里,记者来到洞庭湖畔的沅江市,采访当地的特殊教育。作为一个经济欠发达的农业市,作为一个人口只有76万的县级市,沅江特殊教育走在了全省前列,其特教对象的覆盖广度、特教工作的扎实深入、特教学校的精致美观、特教老师们的敬业奉献,都给记者留下了深刻印象。

来自沅江市教育局的数据是:截至2021年底,全市接受特殊教育的适龄残疾儿童共409人,形成了以普通学校随班就读为基础、以特殊教育学校为主体、以送教上门和远程教育为补充的特殊教育发展格局,除有严重疾病不能入学者外,沅江的残疾孩子全部接受了学校教育,一个都不少。

好时机:政策+支持的春风

二十多年前,沅江的特殊教育基本为零。

“1999年我从南京特师毕业,回沅江后也是到普校。”沅江市特殊教育学校校长柳佳介绍,沅江是1994年才有了第一所专门的特教学校,但那时,特校也只是“寄居”在市福利院的一幢三层小楼里,孩子们的吃住学、康复训练,老师的办公,都挤在那小楼里。

2006年,兜兜转转好几个地方的柳佳,终于来到特校,当时学校仅5位老师40来个孩子,而且老师们大多没编制,没一个专业老师,学校还是属乡联校管理。

“学生主要是聋哑孩子,我带一个聋生班,给孩子们进行康复训练,当班主任,还有学校的教务、总务,都是我。”说起当年的困窘,柳佳眼眶湿了。她说,当时学校经费极为困难,连水电费都付不出。大家想的办法之一,就是每年5月全国助残日前,邀请相关部门和企业到学校,希望大家在亲眼看到特校窘境后,给予一定的赞助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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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氛围没现在好,一些人对特殊教育认识也不足。”柳佳说,常常是邀请信写了一大堆,来的单位却没几家。有一年老校长急了,给每位老师分了任务:一人邀请10家单位。“看你们,年年搞些这鬼事。”一次柳佳到某单位,话还没说完,对方就很不耐烦。柳佳强装微笑,依然客气地邀请,出门后却忍不住抹眼泪。

“现在好了。”沅江市教育局副局长李淼说,随着经济的发展,随着人们对教育认识的不断提高,当然更随着特殊教育的效果逐步显现,整个社会对特殊教育都有了新的认识,特别是党政领导和相关职能部门,“市委书记杨智勇,本身就是学师范的,又曾在湖南师范大学工作多年,对教育特别重视。”

2021年,杨智勇履新不久,就到芙蓉学校现场办公、到沅江市一中讲授思政课,并且对教育提出了“四个一流”的目标:营造一流氛围、建设一流学校、培养一流师资、打造一流质量。“抓教育就是抓未来、抓发展。”杨智勇对教育优先发展有着深刻认识。

“特殊教育迎来了好时机。”柳佳一再这样表示,并一一给记者“科普”:党的十七大,提出“关心特殊教育”;党的十八,明确“支持特殊教育”;党的十九大,要求“办好特殊教育”;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强调“保障特殊教育”;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更进一步——“完善特殊教育保障机制”。

“一年比一年重视。”她领着记者参观整洁美观的校园,介绍年轻敬业的教师团队,观看记录孩子们成长的VCR,“现在是越干越有劲。”她还给记者讲了个“三给”的故事。

——残联给项目。

2010年,柳佳接手校长一职。“学校水电费都交不起。”万般无奈,柳佳找到沅江市电力局。没想到人家不仅免收学校的电费,之后还每年到学校看望孩子们,送来油、米等生活物资。可学校不能总是化缘啊,能做点什么呢?

“有个学龄前听障孩子的康复项目。”益阳市残联传来这样一个消息。柳佳连忙赶去。“学校就这么个条件,能行?”对方犹豫。“让我试试。”柳佳恳求。这是个“残疾人精准康复服务听障儿童救助项目”,专门为学龄前听障儿童进行康复训练,训练周期10个月,每生政府拨款12000元。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对方给了10个名额。

大家格外珍惜这个机会,“我带着大家累死累活地干”柳佳说,听障儿童康复,介入越早效果越好,所以来学校康复的孩子大多都是学龄前儿童,有的才一两岁。

记者采访时,就专门听了一节课。在这间非常规教室里,没有黑板,只有一张儿童桌、几条儿童凳,一岁多的小子轩就坐在妈妈怀里上课。教师王云拿出一堆教具,整整一节课,就是重复“大大的小小的”这6个字。“主要是想让孩子感受音频的大小。”王云说。半个多小时,记者颇感枯燥,而这样的日子,对特校老师来说,再平常不过。

老师们如此投入,收效不言而喻。项目结束后的验收结果,让相关专家大吃一惊,市残联随后增加名额,20人、30人、40人……这个项目让学校有了生机,也逐渐成了沅江特校的特色项目。

——发改委给专款。

一个偶然的机会,柳佳听说有一个教育部和国家发改委共同推出的“中西部地区特殊教育学校建设”项目,她多方托人到处打听,终于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大致知道了该如何申请。

“大项目,要请专业人士做项目书。”有人说。但如果请人至少得花4000元。“为学校省省吧。”她和同事们加班熬夜,一次次修改,一次次汇报,最后居然成了,申请到了国家540万元专项资金!

“项目批下来后,我流泪了。”柳佳说,她很少哭,但为学校,她几次落泪,建新校选址的时候,还大哭了一场。最后还是相关部门高度重视和大力支持,在最繁华的商贸街,给特批了这块地。

2012年8月26日,她和孩子们搬进了崭新的家,占地4667平方米,建筑面积3100平方米。

——人社局给“特别政策”。

按规定,特教生师比是2∶1。这些年,随着学生的不断增多,学校也不停地招老师。

“又辛苦又没什么成就感,专业要求还高。”柳佳说,想招到理想的特教教师,还真不那么容易。学校曾经找来一个浏阳特师毕业的代课老师,人家一看当时学校的破烂样,第二天就流着眼泪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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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9月,听说有个本地女生王静,在东莞某康复机构工作,对自闭症孩子很有办法,柳佳想尽办法找到她,苦口婆心请她来学校代课。“是一个很好的老师。”学生和家长们的评价都很好。

但后来,当王静参加沅江的教师招考时,人社部门却说不能报考,原因是“学公共管理的,专业不对口”。柳佳急了,带上王静的代课成绩、毕业证书,甚至她在深圳的工资表去找人社局,“人家放弃深圳上万元的月收入,到这拿每月两三千元的代课工资,对沅江特殊教育有贡献啊。”

终于,人社局破例让她参加考试。“现在学校有26个在编老师,都是这些年教育局、人社局大力支持的结果。”柳佳说。

好队伍:爱心+耐心的“魔法”

在学校采访时,26名在编老师,我们没有全部见到,但学校的“大家庭合影”,着正装的、组织活动的,记者看到不止一张。

真是青春靓丽啊,照片上的她们,妆容精致,笑靥如花,有的形象甚至堪比明星。

“就几个做行政的是男同胞,一线老师清一色‘娘子军’,平均年龄36岁。”柳佳指着照片介绍,来这儿之前,她们有的在大城市月薪过万元,有的在上市公司做高级文员,还有的在其他中小学任教。除她和另一名女老师外,全是85后。

为什么愿意来县级市,为什么愿意来特教学校,成为听障儿童的孩子王?成为人们眼中“唐宝宝”的高级保姆?记者看着这群明艳动人的姑娘,疑问重重。

“并不一定都是欢天喜地来的,都有一个过程。”柳佳说,就连她自己,也是因为在当年实习的学校,被孩子们一次又一次的纯真行为感动,才坚定了选择。

确实。

教务主任胡海燕——“之前在大通湖二中教书,做特教的婆婆劝了好久,才想着来试试”;

主题课老师项宇——“内心里充满了忐忑和不安”“印象里特教学校的学生,是四肢不全的、走路不稳的”;

体育老师黄欣——“第一个礼拜没上一次完整的课,总被学生气哭”;

舞蹈老师徐依鸣——“想着是来教孩子们跳舞的,结果走进校门,学生眼神是木讷的、手脚是不协调的,还有流口水的”;

……

但是渐渐地,老师们变了。

为了让他们学会擦桌子这一个动作,“唐宝宝班”班主任彭美芬在35分钟的课堂上重复了无数次;为了让他们学会“蹲、起立、排队”这三个简单动作,徐依鸣教了整整一个学期;就连夫妻异地、母亲身体不好、孩子都不知道给谁带的湘西古丈人向莎丽,工作中也充满干劲。

为什么?

“有成就感!”采访中,许多老师随口就蹦出了这个词。而这个成就感,可能常人很难理解,“哪怕是能说一个字,能认一种颜色。”

当然,这个成就感还来源于家长的反馈与肯定。

这里分享一个故事——“等了整整10年,终于叫了第一声妈妈。”

这个妈妈叫张蓓,患孤独症的女儿今年11岁,已在沅江特校待了5年。之前张蓓带着女儿在长沙某机构做了一年多的康复训练,康复费用加房租及生活费等,花了大几十万元,但效果很不理想。“还是不会说话,只会‘啊啊’地怪叫。”“我都快崩溃了。”当着记者的面,张蓓回忆着这一切,眼泪直流。

女儿6岁要上学了,“不抱希望”的张蓓将她送到了沅江特校。老师一对一给女儿上个训课,让“动手能力还行”的女儿学着穿珠子、写字,又一次次培训张蓓:“教孩子说话不要让她看嘴巴,要看肌肉如何动”“可以让她试着做点家务”……终于,“女儿10岁时,我听到了那声‘妈妈’。”那一刻,张蓓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这声普通母亲习以为常的呼唤,她等了整整10年。而这一切,是全免费的。

“想都没想过,孩子能康复得这么好。”

“这个学校给了我活下去的希望。”

“这里的老师太厉害了。”

……

座谈会上,家长们不断感叹。

“特教事业充满了挑战——十次,百次,千万次,只为教会一个动作;昨天,今天,每一天,只为学习一个声音。

“特教事业遍布着艰辛——无数次挫败停滞,无数次无功而返,无数次推倒重来。

“特教事业又是光荣和神圣的——因为我们一个关注的眼神,会让一位父亲感动;一番辛勤的努力,会让一位母亲感恩。”

柳佳的朋友圈里,转发过原益阳市教育局局长、现益阳市主管教育的副市长罗晓皓写的上面这段文字,柳佳说:“这是我们工作的真实写照,也是我们的动力。”

这就是特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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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人不理解特教行业,但这些孩子跟普通孩子一样天真烂漫,只是节奏慢一点。”胡海燕说,对特教老师而言,她们跟普通学校老师的不同之处在于,需要付出更多的耐心。

“最难的是排节目,印象最深刻的是排《森林狂欢节》。”一群特殊孩子表演节目,那可不是件简单的事,不听指挥的,自说自话的,突然来情绪的,完全听不懂你说什么的,甚至突然就坐在地上哇哇大哭的……柳佳说,组织这样的孩子排节目,其艰难程度常人无法想象。

将近一年的时间,一次一次重复练习,一个一个动作纠正,一遍一遍加油鼓劲,不知流了多少汗水和泪水。终于,这个由12名特殊孩子表演的《森林狂欢节》,在舞台上精彩亮相。

当五彩的灯光照在孩子们身上时,他们兴奋不已,瞬间“化身”为12只各具特色的“小动物”:胖胖的“唐宝宝”是“大熊”,小巧的孤独症儿童是“小白兔”,还有“小鸟”“小猴子”等。这是一场森林的狂欢,也是这群特殊孩子的狂欢。

当年,这个节目获得了第七届全国特教学校学生艺术汇演的一等奖,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

“付出是在做乘法,回报是在做除法。”有人这样形容特教老师的工作。他们千万次的重复,才能换来学生一点点的进步。可那一点点的进步,就是孩子回归正常生活的希望!为此,特教老师们心甘情愿地用时间和精力去“豪赌”。

“特教老师更需要爱心。”柳佳强调。

特校的孩子们,体质弱、状况多,稍不留神就可能出意外。一次,柳佳赶着跟老师们开会,有个“唐宝宝”一直在闹腾,怎么哄都不听。柳佳只好把他带在身边,一起开会。

“他本来坐在椅子上一直摇晃,突然就不动了,紧接着翻白眼、吐白沫,我知道他发癫痫了,一把抱住他。”说起那次危机,柳佳仍然心有余悸。之后,柳佳严格要求老师做好每天的晨检工作,时刻关注孩子的身体状况和情绪状态。“如果哪个孩子饭量突然减少了,我们都会很紧张。赶紧回忆当天吃了什么?穿得够不够?脸色好不好?就担心是什么突发状况的前兆。”对孩子的关怀、爱护之心,每位特教老师都不能少。

这爱心、耐心,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它背后是教师们十年如一日的坚守与千百万次的付出,这也成了特教老师改变特殊孩子的真正“魔法”。

凭借此“魔法”,他们唤醒了听障儿童的“有声世界”,打开了孤独症儿童的“心灵天窗”,带领“唐宝宝”走上了正常生活的道路。面对孩子们的各种突发状况,他们也能用“魔法”一一化解,将孩子们照顾得“妥妥的”,让家长悬着的那颗心放下来。

当然,除了“有成就感”外,学校对青年教师的关心和培养,也是大家安心工作的重要原因。“要注重自己的专业成长。”柳佳鼓励老师们多学习,并大力支持她们参加各种比赛。如,湖南省听力语言康复明星大赛、湖南省智障儿童康复教师技能大赛、湖南省首届国家通用手语应用大赛等。同时学校还为他们提供各种培训机会,仅校外培训每学期就达十余次。

“环境好,氛围好。”将特教“融入了骨子里”的曹快说,这些年,省内几乎所有的培训,柳佳都派老师参加,如她自己,就参加过全国听觉口语法培训班、全国听障儿童康复专业技术人员轮训班、全省残疾儿童康复机构园所管理研修培训班等,还评上了“湖南省最美康复老师”。

家庭琐事、情感难题,柳佳也会帮老师们拿主意。“像个知心大姐姐。”王静说,有次她出了车祸,柳佳专门跑去她家看望,“就跟亲人一样。”

在柳佳的“掌舵”下,沅江特校的师资队伍从2006年的5人,发展壮大为如今的36人(在编老师26人,临聘老师10人)。在近10年的时间里,学校已为255名特殊孩子提供康复训练,其中22名听障儿童、10名孤独症儿童、11名智力障碍儿童,顺利进入普通学校就读。

好品牌:康复+培智的“密码”

“佳萱,最近在学校有没有学到新东西呀?”

“又学会了一首古诗。”

“来,背背看。”

“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这是三楼的一间训练室,背诗的是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齐刘海,圆脸蛋,金黄色的套头卫衣,衬着她的两只大眼睛格外有神。如果不是马尾辫上别着的耳蜗线,如果不是背诗过程中个别字句吐字不清,我们根本看不出,这个名叫何佳萱的小女孩,3年以前,是个聋哑孩子。

“这是我们个训干预的结果。”学前康复部教研室主任王再准介绍,学校主要有两块工作,其中之一是专门针对0—6岁的患有听障、智障、孤独症的特殊儿童做学前康复训练,目前在校儿童31名,学校为每一名儿童都制订了一整套科学完备的个训计划。

采访时我们看到,8间个训室每间张贴着四张左右个别化教学计划——听能,分辨声音的快慢;言语,练习气流的平稳……

“一对一个训,比带博士还难啊。”记者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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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确也如此,已近3岁、错过了人工干预最好康复时机的何佳萱,通过康复部2年多的康复训练、近400节个训课程,才最终实现在听力、表达、沟通等方面与常人基本无异!5岁时何佳萱顺利进入普通幼儿园随班就读。为了巩固效果,她现在仍然每周到校进行3次个训,每次1小时。

“我们不仅科学制订适合孩子康复的个训方案,在实施过程中也会根据具体情况及时进行调整,直到找准最佳路径。”王再准表示,除了个别化训练,学前康复部还开设了组别训练、主题训练、感统训练等集体课程,特别是积极推进融合教育——将年龄阶段、学习能力相近的不同残疾类型的孩子融合到一个班级。

实践证明,效果不错。3月3日,沅江特校举办第23次全国“爱耳日”专题教育活动暨湖南童梦文化股份有限公司“爱要让你听见”捐赠仪式。活动中,一名孤独症孩子上台接受完捐助后,在下舞台时停住了脚步,不敢往下走。同在台上接受捐助的一名“唐宝宝”看到后,竟然主动走上前去,扶着他慢慢走下楼梯。

当然,沅江特校融合教育的含义远不止于此,还经常性地开展多种形式的社会融合实践活动。比如,带领孩子们去电影院看电影、去蛋糕店做蛋糕、去公园里放风筝野餐、与普通幼儿园小朋友做游戏等。融合实践活动的开展,有效提升了他们的社交能力以及公民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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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沅江特校还全力推动残疾儿童随班就读,让残疾孩子能够在普通的环境中健康成长,并实现全面发展。

当年一个从益阳市残联争取来的项目,目前已经成了学校的一个响亮品牌。而学校的另一个品牌,就是义务教育培智。目前在校学生45名,最大的已经19岁(按规定,16岁毕业。但遇到家庭无法照料又想继续学习等特殊情况,沅江特校会酌情照顾)。

“其实这些孩子,大多是因为在最佳康复年龄时,没有达到随班就读标准,只能在此就读。”胡海燕坦言,这是“兜底”工程,也是特校义不容辞的责任。

为此,沅江特校一方面继续对他们进行康复干预,另一方面培养他们适应生活以及自我服务的技能,使其具有乐观向上的生活态度,成为良好的社会公民。

怎么培养?

“遵照国家统一的教材。”胡海燕介绍,学前康复训练,注重的是调节身体机能,因每个孩子的情况各异,所以没法固定教法,只能根据个人实情“一人一策”。而义务教育培智,注重的是培养学生的学习与生活能力,因此学校会严格按照国家制定的《培智学校义务教育课程标准》,规范施教。

在培智部的教室里,记者看到了相应的课程表,生活语文、生活数学、生活适应、音乐律动、运动与保健等10门国家规定的课程一样不少。记者还特地观摩了一节生活适应课,老师正在教孩子们如何正确使用插座与安全用电。课上,孩子们兴致高昂,纷纷上台展示学习成果。

不仅是国家规定的课程,沅江特校还根据学生智力程度、个体需求以及学生个人兴趣特长等,开设了厨艺烹饪、创意手工、自理与家居、文明礼仪等走班制兴趣课程,于每周三下午开课,每门课程有3名老师负责指导。

“我们的理想是,让每个孩子都学会一门手艺,最终能自食其力。”柳佳带记者参观刚装修好的烘焙室、厨房以及正在装修的茶艺室,说这是学校下一步的努力目标。

沅江市特殊教育学校共有注册学籍的学生98名,而前面所提到的学前康复部和义务教育培智部的学生加在一起才76名,那么还有22名残障孩子呢?

“送教上门。”柳佳介绍,还有许多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到校接受康复和教育的孩子,学校采取的办法是送教上门,每月2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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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采访的第二天,正是该校送教上门的日子。记者全程参与了胡海燕负责的城区送教组,共3个孩子,分别是14岁但生活完全不能自理的小朱,有智力障碍、癫痫且左半身不遂的10岁女孩小李,14岁还不会说话的小唐。

印象最深的是最后一个孩子——14岁的小唐,家住莲子塘镇水秀湾村,距离城区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当送教队伍赶到他家时,一家子正围成一圈摘选蒿子叶,小唐也在其中。

“小唐。”胡海燕喊了他一声。小唐看了我们一眼,一溜烟跑开了。

胡海燕没有追上去,而是向旁边的一个女孩招了招手,“‘姐姐’,来,赶紧去叫弟弟,我们上课啦。”说罢,从口袋里掏出了几颗糖递给她。

这是小唐的亲姐姐,19岁了,“也是智力发育迟缓。”胡海燕似乎看出记者的疑惑,主动向记者说明情况,接着和“姐姐”一起去追小唐。小唐接过姐姐手中的糖果后,没承想跑得更远了。

“特别怕生。”小唐的奶奶告诉记者,孩子们的妈妈是智障患者。“姐姐”程度稍轻还读完了初中。小唐则不仅有智力问题,语言方面也存在障碍,至今什么话都不会说,只会叫“姆妈”(奶奶的意思),见到陌生人本能反应就是躲开。

这次也不例外,无论家人怎么劝、老师怎么哄,小唐就是不靠近。

一般情况下,可能一些老师会选择下次再来。但是胡海燕和同行的老师们并没有放弃,而是给并不是送教对象的“姐姐”上起了课。“这里离城区还是有点距离,这样才不算白来,我们给‘姐姐’上课时,小唐有时还会主动凑过来跟着一起学。”胡海燕说。

其实,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对送教队伍尤其是边远农村送教队伍来说,已经是很近的距离。据介绍,最远的一组送教队伍,来回驱车需要4个多小时,一般早上7点出发,最早傍晚6点才能返回。这样的“送教之路”,特校教师每月要走2次。

“看到这些可怜的孩子,你就会明白我们工作的意义。”夕阳西下,我们结束采访准备返程,当我们把跟随送教的感慨跟柳佳述说后,她握着我们的手,诚恳地说,“我们最大的愿望,就是让每个残疾孩子都成为最好的自己,都能顺利走出特校,并且凭自己的本事,过上有尊严的生活。”

几天后,记者在柳佳的朋友圈看到,她梦想中的烹饪课正式开始。新修的厨房里,孩子们在徐依鸣、舒伟、王慧等老师的示范下,正学习做拍黄瓜、切胡萝卜、清炒莴笋丝。那专注的小眼神儿,那股认真的干活劲儿,谁敢说那间小屋子里,不会走出未来的大厨师!

“你们是施爱人间的天使,你们是志在移山的愚公,你们是无数家庭的希望,你们是泱泱大国的脊梁。”罗晓皓为《益阳特教》写的发刊词,用在文章的结尾,再合适不过。

(校对:王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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