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教育》记者 吴秀娟 赵经天 周凯迪
眼下，“内卷”已成为时代热词，由工作而至生活，由生活而及教育，席卷了大半个中国。面对家长的教育焦虑，面对校际资源的不均，面对“唯分数论”的甚嚣尘上，如何向“内卷”说不？
2021年7月19日，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进一步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的意见》，宣告“双减”时代正式来临。在长沙市岳麓区，一场落实“双减”告别教育“内卷”的“岳麓行动”随即拉开帷幕。
在这里，学科类培训机构压减率达85%，参加校外培训学生数从1.56万人次减少到0.34万人次，“校外培训热”有效降温，校外培训机构综合治理的实践与探索被评为全国“双减”工作优秀案例；因提升校外培训监管信息化水平卓有成效，该区获评湖南省校外培训综合治理改革试点项目；全区中小学生作业负担检测达标率及义务教育学校课后服务覆盖率均达100%，教育教学质量更是赢得了“岳麓山下好读书”的美名。
“将焦虑情绪减下去，让改革共识聚起来；将作业负担减下去，让五育并举热起来；将校外培训减下去，让课后服务接起来；将城乡差距减下去，让均衡发展优起来。”岳麓区教育局党委书记、局长王艳这样解读“双减”这道“必答题”对岳麓教育的意义。
一场攻坚战：让教育返璞归真
“这是一场必须打赢、打好的攻坚战。”对于“双减”政策的落地实施，岳麓区上上下下早已达成共识。
这场攻坚战，究竟该怎么打？
作为教育大区、教育强区，岳麓区以“下好一盘棋”的全局思维，在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上“奋力争光”。
“要牢固树立教育兴城理念，全面落实中央‘双减’工作部署，让教育强区的内涵更丰富、品牌更响亮！”这是时任岳麓区委书记，现任湖南湘江新区党工委副书记、岳麓区委副书记周凡的殷殷嘱托。
自“双减”政策发布以来，岳麓区委区政府将“双减”工作视为“一号工程”，3次召开全区专题推进会，科学统筹“双减”工作。由区政府主要领导牵头，成立工作专班，区委区政府分管教育领导具体负责，相关职能部门参与，形成各部门齐抓共管的工作机制。
处置“伯明汉”等校外培训机构的退费纠纷，区政法委、网信办、公安、信访等部门开展联合行动；校外培训机构“营改非”，市场监管、民政、行政审批等部门联合办理；帮助外籍教师再就业，科技、人社等部门积极作为……“部门联动一盘棋，让‘独角戏’变成了‘大合唱’。”王艳坦言，在“双减”这场攻坚战中，最难啃的“硬骨头”要数校外培训机构的规范治理。岳麓区是省内校外培训机构数量最多、治理任务最重的地区，校外培训的规范治理又涉及多个职能部门，仅靠教育部门，显然力不从心。
在岳麓区，部门联动一盘棋已成为治理违规校外培训的一种常态。周末及法定节假日“常态查”、工作日“随机查”……2022年以来，岳麓区教育局联合公安局、民政局、市监局、城管及街道、社区等共开展联合执法行动12次，这支由多部门共同组成的“突击队”成为打赢“双减”攻坚战的关键力量。
如果说部门联动一盘棋为“双减”工作的顺利推进提供了制度保障，那么校内校外一盘棋则直指“双减”的核心要义。
减轻学生作业负担、提高课后服务水平、提升教育教学质量……实施“双减”，重点在校内。学校是“双减”的主阵地，桩桩件件的改革举措，都是教育之道的回归。
拿减轻学生作业负担来说。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作业设计与布置、作业时长管理等并未像教育教学一般受到重视。部分学生放学后还要“鏖战”至深夜，且重复性作业、千篇一律式作业不在少数。
如何有效减轻学生作业负担？压总量、控时间、优设计、提质量——这是岳麓教育人给出的答案。
岳麓区创新建立作业管理“五员制”机制，引导学科教师当好设计员、学生当好监督员、班主任当好统筹员、学校当好管理员、家长当好协控员，最终实现作业公示制度、作业管理办法和作业时间达标3个100%。
在岳麓区滨江小学，一场面向教师、学生、家长开展的作业设计比赛正如火如荼地进行。家长不仅是作业协控员，还参与作业设计与试题命制过程。
“‘双减’政策的出台，某种意义上对学校教育教学质量提出了更高要求，对作业的设计与管理同样如此。家长们集思广益参与其中，带来了更多教育的可能。”岳麓区滨江小学校长陈雷认为。以前，家长常常处于被告知的状态，孩子在学校表现如何、学校有着怎样的发展规划，悉数由学校逐一告知。现如今，他们主动参与到学校工作中来，成为“双减”路上的“同盟军”。
不仅仅是岳麓区滨江小学，越来越多的学校在作业管理上“出奇制胜”，一切的一切无不指向学生的健康成长与终身发展。
课堂上，一场围绕提高教育教学质量的改革从未止步。准确地说，这并非“双减”政策颁布后的一时之谋，而是岳麓教育人一直坚持的尝试与探索。
——以学定教、以教促学，把课堂教学目标落实到学生学习上，落实到核心素养培育上，强化课堂教学主阵地作用，让学生的学习更多地回归课堂；
——创新“三趣三态课堂”，构建“常态、云上、生活”教学模式，充分激发学生学习兴趣，培养理趣、情趣，鼓励学生在校内学足学好；
——引导师生重视基础，回归教材，深入推进国家义务教育质量检测结果应用，以课程改革推动课堂转型；
——推动智慧教育与课堂教学深度融合，全区打造“网络研修联盟校”36所，“人工智能基地校”28所，提升教学效能。
一边是区内学校作为“双减”主阵地的躬行与实践，一边则是向校外培训机构违规培训“亮剑”的胆魄与果敢。提高校外培训监管信息化水平、强化培训收费和资金监管、推进非学科类培训机构分类管理，成为岳麓区校外培训机构治理的“三板斧”。
值得一提的是，岳麓区教育系统借助“互联网+”的力量，打造了岳麓区校外培训机构综合监管平台。该平台集在线视频监控、在线课程备案、在线政务服务、在线报名缴费、在线投诉举报于一体，构建了校外培训机构“全覆盖、全流程、全方位、全天候”的“四全”监管模式。目前，全区正常运营的校外培训机构已全部纳入监管平台。这一校外培训机构综合治理的“岳麓经验”在全省整治校外违规培训专题会议上被作为典型推介。
校内与校外联动，让教育经由“双减”回归本质。事实上，这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系统工程，最终指向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换言之，五育并举一盘棋，以“双减”为小切口，撬动了育人方式的大转变。
以“双减”政策落地为契机，岳麓区拟定了“一揽子”教育改革发展举措，涵盖“双减”实施方案、深化教育评价改革试点方案、教育督导体制机制改革、劳动教育、美育等各方面，构建“1+N”政策制度体系，将五育并举的育人理念以制度高位推进的形式印刻在每一个岳麓教育人心中。
“学生不是应试的机器，教育应回归生活，实现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让王艳引以为傲的是，在岳麓区，五育并举的尝试与探索早在“双减”政策推行之前就已卓见成效。
以体育为例，培育“有根”的健康人，是岳麓教育生态发展的理念。在这片升腾着体育因子的土地上，“体艺2+1”项目深度推进，艺术节、科技节等校园活动深入人心。这些点点滴滴的努力，换来了岳麓学子的健康体魄。目前，全区已有60所小学校实现国家学生体质健康标准测试双达标，合格率为97.4%，优秀率为16.6%，学生体质健康水平远高于全省平均水平。在2021年长沙市第十届运动会上，全区青少年共获金牌222块，金牌数和总分均位列全市第一。
无论是统筹部署，还是内外协调，抑或是五育并举，“一盘棋”思维贯穿着“双减”这场攻坚战的始终。岳麓教育人这种种思量的背后，正是教育之道的朴素回归。
一场科学战：为教育精准施策
在日渐明晰的政策导向面前，对于大多数校外培训机构举办者来说，何去何从，是他们需要做出的重大抉择。
244家校外培训机构，其中学科类培训机构84家（含义务教育阶段31家，高中阶段53家），非学科类160家；年培训人数达7万人次。也正是因为这样一组数据，岳麓区成为全市校外培训机构数量最多、监管难度最大的区（县）。
面对校外培训机构体量大、监管难的区域现状，究竟该如何破局？
在这里，一场精准施策的科学战正在打响。
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岳麓区教育局多次组织开展校外培训机构专题调研，深入了解区内每一家学科类培训机构的具体情况，科学分类、精准施策，双“拳”出击。
这第一“拳”，打在了压减校外培训机构总量上。
2021年盛夏，全国校外培训机构行业正在经历“寒冬”。一场关于整治校外培训机构的行动也在岳麓区轰轰烈烈地铺展开来。
岳麓区教育局联合市监、民政、税务等部门，提前规划，提出“四维协同”审批服务机制，打造“审批服务共同体”，为校外培训机构办理注销、转型和“营改非”手续。
这一次，大多数举办者选择退出行业竞争。剩下的，则变更经营范围，转型为非学科类培训。
银盆南路，曾是岳麓区校外培训机构最红火的地方。高峰时，这里的培训机构多达四五十家，街上满是花花绿绿的广告牌。工作日晚上和周末，接送孩子的、上课的、发招生传单的，人来人往。而今，这里安静了。
2018年3月，湖南麦田格教育科技集团有限公司从这里出发。从第一年的4个校区，到2021年的13个校区，其发展速度之快，令创办人李卓坚定了专注中小学素质作文教育的初心。
“鼎盛时期，共有六七千人同时在读。为了‘抢’名额，家长一大早就在校区门口排队，等着报名。”回忆过去，李卓的脸上仍是藏不住的骄傲。
然而，当“暴风雨”来袭，第一天就退费200多万元，前三个月共退费1200多万元。面对未知的一切，压在李卓肩上的，不仅是钱，还有孩子和家长期盼的眼神。
即便曾经的辉煌已落幕，李卓也没想过放弃。2021年8月20日，公司发布《致家长朋友们的一封信》，宣布整体升级为“麦田格语言艺术中心”，并承诺不关停、不裁员、不拖欠学费，更不卷款跑路。
这意味着，他们踏上了一条艰难的转型之路。这一群守望麦田的人，在李卓的带领下，马不停蹄地奔跑着——研发新教材，招聘播音专业教师，培训教师语言艺术（朗诵）能力……“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这是李卓的信念。转型之路虽难，但他相信，只要朝着光的方向前进，便会拥有光明的未来。
与李卓一样，岳麓区还有许多校外培训机构举办者在“双减”这场科学战中，重新探寻属于自己的跑道。
岳麓教育的第二“拳”，打在了规范治理上。
为了不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哪怕投入大量时间与金钱，长郡滨江中学初二学生郭懿轩的家长李攀也丝毫不敢松懈孩子的学习。
2021年6月底，大向德才教育培训学校暑假班开班，李攀给孩子报了名。然而，两个月还不到，机构大门紧闭，暂停上课。李攀通过各方途径了解到，原来“双减”政策出台后，因管理混乱、资金链断裂，该培训学校已单方面宣布关闭校区，三任法人互相推卸责任。
人去楼空，上百名学生无法正常上课。家长心急如焚，无奈之下只好向教育局求援。第二天，岳麓区教育局联合信访办、司法局、法院等部门，理顺法律关系，与举办人多次协商，方案几经调整，最终确定由第一任举办者出资，将剩余课程转到附近一家校外培训机构旗下。
“要不是教育局出面，这样复杂的情况，仅凭家长之力，根本无法解决问题。”李攀说。
截至记者采访时，岳麓区共查处违规学科培训、违规广告宣传、违规收费等行为63起，下达整改及停办通知书45份，约谈违规机构负责人23人，对11家校外培训机构进行立案处罚。
双“拳”出击之下，岳麓区校外培训这支“舰队”已在颠簸过后逐步驶向平稳。但如何进一步化解风险，确保“舰队”安全开往远方？
其实，早在2020年8月的一天晚上，岳麓区教育局办公室，一场关于校外培训机构规范治理的头脑风暴就已开启。在梳理一系列政策文件后，工作人员发现，无论是2018年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关于规范校外培训机构发展的意见》，还是2019年教育部等六部门发布的《关于规范校外线上培训的实施意见》和省教育厅等部门印发的《湖南省校外培训机构管理办法》，都提到了不少规范机构办学行为的具体举措。
“资金监管是校外培训机构规范治理的‘老大难’问题。如果能将资金监管纳入信息化平台，那么日常监管和检查是否也可一并纳入其中？”岳麓区教育局监管科专干胡蓉说，“以前与校外培训机构之间的沟通方式主要是文件下达、会议传达，效果不尽如人意。优化校外培训机构发展生态，需要集成各项高效服务功能。”
2021年1月，岳麓区教育局就此召开听证会，既评估平台风险，也征集机构意见。“我们最终确定与腾讯公司合作，根据大多数机构的开户行，确定长沙银行等五大银行入驻平台。”岳麓区教育局民教幼教科科长唐超说，银行主要是负责资金安全和接口的问题，腾讯则负责保障个人信息安全（业务平台）技术。
如何对机构进行监管，怎样制订资金监管实施细则，如何保障家长、机构、教育局三方的用户满意度……此后的几个月里，各方不断碰撞、磨合。2021年5月，集在线视频监控、在线课程备案、在线政务服务、在线报名缴费、在线投诉举报于一体的岳麓区校外培训机构综合监管平台正式交付使用。
“机构办学资质、师生情况、监管资金总金额、具体课程内容和课时等信息悉数涵盖其中。”胡蓉打开平台介绍，“机构必须根据实际情况，将信息全部导入平台。我们既可以在平台实时查看，也能一键导出数据报表，一对一核实。”
目前，岳麓区已形成教育行政部门、培训机构、社会、家长及学生等多主体、多渠道全域立体监管的校外培训机构管理新模式。综合监管平台的创新之处在于，一是信息量大，于家长、机构、教育行政部门而言，需要了解的信息都可进行菜单式浏览；二是创新预收学费“滚动划拨”监管规则，由监管银行按平台设定，将家长预缴学费分上课周期进行“监管解除”，按比例划拨至机构结算账户，既规避办学风险，又保障培训机构日常运转资金需求；三是家校互通，家长随时了解机构教学进度，若存在收退费纠纷，可直接在平台处理。
就非学科类培训机构分类管理而言，艺考类校外培训机构的规范治理则成了重中之重。
岳麓区现有艺考类校外培训机构52家，涉及音乐、舞蹈、美术、书法、传媒等专业，年培训学生达到4万人次，是全省艺考大军中的绝对“主力”。但是，这些培训机构在为艺术类院校输送专业人才的同时，也在发展过程中呈现出办学行为不规范、品牌影响力不够、无序竞争、非法办学等一些亟待解决的问题。
为实现区域内艺考培训机构的品牌发展、特色发展，岳麓区创新管理方法，将艺考类校外培训机构纳入岳麓区校外培训机构综合监管平台，畅通线上线下，实现信息共享，通过强化日常监管、加大执法力度、试行黑名单制度、发挥行业协会自律作用等，逐步规范其办学行为，确保办学质量不断提升。
一场生态战：还教育“青山绿水”
如果将“双减”比作一场战役，其最终目的在于让百姓告别“内卷”的焦虑情绪，构建良好的教育生态。所有的教与学都指向学生的终身发展，让“青山”常在，“绿水”长流。
在岳麓区，“双减”政策的出台就像一阵清风，让岳麓教育鸟语花香，春意盎然。
这场生态战的第一役，直指学生过重的作业负担。
长沙市一中岳麓中学信息科学技术教师张浪，在“双减”政策出台后多了一个新身份——作业管理专干。作业管理究竟管什么，又要怎么管？张浪凭借自身信息技术的学科背景，通过设定相关参数，搭建了学校作业管理平台——“金数据”表格。
每个学科的教师都要将完成作业的预计时长填入表格。“语数外单次作业时长不得超过30分钟，其他学科作业时长为15—20分钟”“所有学科当日作业总时长不得超过90分钟”，这是作业布置的两条“硬杠杠”。一旦超时，“金数据”表格便会自动报错，无法填入相关数据，自然也就无法将作业布置给学生。
“技术为‘双减’赋能。”在长沙市一中岳麓中学副校长刘英看来，科学规范的作业管理将学生从书山题海中解放出来，孩子们脸上的笑容也多了。
不仅仅是对作业时长的管理，更重要的是提“质”增“趣”。
“如果唐僧要在《西游记》的妖怪里收第4个徒弟，他会选谁？”这个让人脑洞大开的问题，是岳麓区实验小学布置给六年级学生的寒假作业。
每班以小队为单位，共读《西游记》，推选出他们心目中的候选人。紧接着，小队中的绘画高手绘制妖怪形象，并根据武力值、智慧值、美貌值为其建档，制成卡片。孩子们再根据搜集到的妖怪信息，创编合乎原著情节的“新西游”故事。开学后的少先队活动课时间，便成了大家翘首以盼的故事分享会，有人绘声绘色地讲，有人如痴如醉地听，教室里不时传出爽朗的笑声。
这是学校PBL项目化探究活动的寻常景致。在岳麓区实验小学教导主任陈华玲的理解中，作业虽小，却同样可以大有作为。寒暑假之外，每周四，学校不布置书面家庭作业，倡导开展亲子阅读、劳动体验、户外活动、PBL项目化探究活动等个性化作业，让作业真正灵动起来。
在岳麓区滨江小学，1906班谭奕辉的家长针对小学生挑食的现象设计了制作食谱的作业。它还被学校综合实践课教师王辉采用并融入“拒绝舌尖上的浪费”课程，号召大家一起动手设计食谱，并向食堂提建议。
“食堂应该有龙利鱼，这是补充蛋白质的食物。”学校里的“小小美食家”们建议道。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几天后，餐桌上真的出现了这道菜！
用作业之美，增“双减”之味。学生作业负担减轻的背后，是生命成长的蓬勃生机——学业压力减轻了、睡眠质量提高了、有更多的时间用来阅读了……
时间宽裕了，学生的精力也充沛了，课后服务以另一种方式丰富了学生的课余生活。事实上，早在2013年，岳麓区便开启了为学生提供优质课后服务的尝试与探索。
据博才卓越小学校长谢奇华回忆，2013年，学校刚成立不久，全校共180多个学生，多为进城务工人员子女。为解决家长的后顾之忧，学校首次开设8个社团，为学生提供课后服务。9年时间过去，眼下，博才卓越小学的社团已扩展到100多个。这其中，以湘绣为代表的艺术社团和以网球为代表的体育社团尤为引人注目。
“从‘摸着石头过河’到成竹在胸，课后服务日臻完善的同时，学生也获得了课堂之外的生命滋养。”谢奇华坦言，课后服务并非应付“双减”政策勉强为之的权宜之计，而是为学生能力和素养的发展构筑生长空间，更是对教育生态的全力守护。
如果说博才卓越小学课后服务的开展得益于先人一步的“天时”，那么莲花镇中心小学课后服务的施行则有赖于“地利”。
这是一所远离城市喧嚣的农村小学。学校操场的一侧有个农耕园，每个班都有自己的“责任田”，里面种着萝卜、白菜、红菜薹等。课余时间里，孩子们会来这里照顾这些菜苗，为它们施肥、松土、浇水。
“农村学校有着天然的‘地缘优势’，这是我们开展课后服务的‘小天地’，学生劳动素养的培养自在其中。”校长周燕认为，劳动不仅仅是课后服务的一种载体，挖掘并内化其课程价值更是题中之义。
岳麓区综合实践首席名师杨娟娟来到莲花镇中心小学支教，一眼便看中了这片菜园子。于是，综合实践课上，孩子们分小组合作，畅谈“我心目中的菜园子”；菜地被划分为不同的地块，要想得到土质、位置俱佳的地块，还得通过集体竞拍；哪怕是一个普通的白萝卜，也被同学们做出了鲨鱼、海绵宝宝、郁金香等造型，还有谋划已久的“双十一”萝卜大甩卖活动……就这样，学校围绕菜园子做课程，架起了一座课堂与生活的桥梁。
还有许许多多的学校以现在进行时的方式书写着课后服务的新篇章。据岳麓区教育局基础教育科科长莫娇介绍，目前，课后服务育人已被列入岳麓区委区政府民生实事项目，课后服务育人品牌成为一张闪亮的“岳麓名片”。
“以‘双减’为契机重构教育生态，重要的是让教育回归全面育人导向。”在王艳看来，“双减”的最终落脚点，在于五育并举理念的深入人心，在于学生综合素养的全面提升。
在麓山外国语实验中学，每天运动一小时是学生寒暑假的“规定动作”，同学们会在班级群里“打卡”完成。然而，效果究竟如何，校长张辉在心里打了个问号。
坐而论道不如起而行之。张辉素来不爱运动，却决定身体力行，成为孩子们的榜样。
2019年7月，家住梅溪湖的张辉约了几个住在附近的学生一起晨跑。跑了一两次，效果还不错，孩子们的精气神上来了，他便发朋友圈“广而告之”。没想到，一呼百应。就这样，梅溪湖畔，每天都可以看到张辉和他的学生奔跑的身影。短短一个暑假的时间，“跟着校长去跑步”的名声越来越响。
随后，他又着手成立西湖跑团，将学校周边的小伙伴聚合起来，还“吆喝”了望月湖第一小学、望月湖第二小学、溁湾路小学、新民小学等十几所学校的校长一同参与，带领孩子们享受体育之乐。
“双减”到来，孩子们有了更多的业余时间，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其中，湘江跑团、后湖跑团和洋湖跑团相继成立。每周日早上，这5个跑团共计2000多名师生和家长，让奔跑成为一道风景。在“跟着校长去跑步”之外，张辉还筹划着“跟着校长去研学”“跟着校长去爬山”等一系列课堂之外的体验活动，让世界成为孩子们的教科书。
从一个人的奔跑到一群人的约定，从一所学校的尝试到一个区域的行动，越来越多如张辉一般的岳麓教育人，成为学生成长的同行者，守护着岳麓教育的这片青山绿水。
原文刊发于《湖南教育》2022年7月B刊总第118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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